兩三年前到了東京學習語言,在當地待了一個月左右。整整三個星期密集的課讓我幾乎每天下課後都是回宿舍做事。星期一至五,八點半至四點。偶有像是小學生一般的旅行日,到了東京國立博物館看著幾乎存在於所有東亞博物館內的珍藏。我想著東亞地區確實是大同小異。文化風俗從以前都相似,所以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尋找微細差異的國土啊。及後也要像小學生一樣寫下感想文,真是有趣的學習方式。
待的地方是東京外國語大學,東外大(とうがいだい),當時是這麼稱呼著這所學校。最初在成田機場到埗搭了機場巴士到調布(ちょうふ)然後再轉乘當地巴士。當年的夏天好熱,柏油路面吸著太陽的熱呼在我鞋底。熱力幾乎要透過鞋子沁到腳底般,那時我想著人如果像鳥兒般不用著地那該有多好。不過正因為是人類,我想到坐到厚重的行李箱上。正因為是人類,所以不用是鳥兒也能不著地。東京是乾熱的地方,熱力不搭著濕氣根本讓人流不出什麼汗,就算是後來在宿舍附近慢跑也幾乎不流汗。乾熱的地方入夜後似乎會變成秋冬的冷。
東外大並非東大、早稻田、慶應般處在都心位置。最初入境的時候,關口人員八卦地問我到東京做什麼的。「唸日語」、「哪間啊?」、「東外大」、「哦厲害呢東大」、「啊不,嗯,對」。我懶洋洋地離開了。想著位於府中市,被武藏野市、調布市、三鷹市夾著的多磨。因為什麼也沒多想就報讀了日語課程,在確認地址時不禁疑問著:「那邊真能算是東京嗎」。在多磨過上了非常舒服的日子,不時向管理員借借吸塵機:「掃除機がありますか?」。後來只要我一出現,管理員伯伯就會自動搬出吸塵機。我想這棟宿舍的人大概不愛打掃房間。
當時看的書不多,看著武藏野只能膚淺的想到中央線的轉乘處。然後每當我看著一本又一本的文學經典、太宰治的生平、坂口安吾的論述時我才驚覺東外大所處的原來是對於文豪們如此緊要的地方—東京近郊。正因為是近郊,樹林、松鼠和鴨子都不缺席。和吵鬧的東京都心相比,多磨倒是多了份寧靜,近乎死寂於的寧靜。因為是近郊,沒有什麼大型建設,所以列車月台也是室外的。我喜歡人煙疏落的列車月台,嗅著樹木沾濕後的氣味,人們靜靜地等待著唯一發出聲音的列車。當時的作家們也是這麼想的嗎?每當我看著書本寫下武藏野或三鷹等字眼,一股不明所以的悔恨油然而生。並不只是單純後悔沒多到那些走走、而是有種和暗戀對象擦肩而過,然後看到他在SNS上發文到過那邊的悔恨,然後只能勉強回味著當時在路上的各種光景和氣味,想像著「啊!那個人就是他吧?還是他呢?」這般悔恨。然後每次看到書中的武藏野就刺激著我,為了緩解這樣的感情就寫著這種文章,只不過對於悔恨實在是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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